鴉片遺事

現代的香港狀態是一八四二年鴉片戰爭結束後的產物。現代的台灣狀態是一八九四年甲午戰爭和翌年馬關條約的產物。海上漂流陸上逃亡的羅興亞人是十九世紀上半英國帝國主義屈服緬甸後,分化以控制的殖民政策下養出、連翁山蘇姬都不怕毀滅形象為緬甸辨護的現代悲劇。還有很多,譬如Rwanda,Hutu族與Tutsi族的恩怨在十九世紀德國和比利時相繼殖民時期加深,殖民主用Tutsi來統治,Hutu族在二十世紀反抗成立政權,進行了對Tutsi族的屠殺至一九九四結束。

二戰結束後,國際疆界被勢力消退的帝國主義者以自己的利益劃出,古文明新國家成立,世代居住一地的民族家族忽然變成政治異類,連根拔起,家破人亡再異地重建的故事全世界都在發生;廿一世紀廿年代的當然世界,仔細想想,印度古文明,國家建立於一九四七,南北韓一九五三年形成,二十年的越戰一九七五年結束,我還稱胡志明市叫做西貢。其實亞洲一直到八十年代局勢才穩定下來,社會主義的赤色勢力有了停止的邊界,然後一九九七香港回歸。不想讀歷史的可以看電影:Hotel Rwanda, Queen of the Desert, Viceroy's House (片尾紀錄片中可以看到羅家倫先生的身影,他那時是中華民國駐印度大使)。


當世人糾結在民主自由能否在香港一國兩制中實現,一國兩制卻是延續香港華洋共處,中西合璧,包容世事變化遺落下的眾多時空,好比何東家族血統的一百八十年歷史記憶的政治實驗。當泛民派在上號召,從網路湧出的黑衣青年在街頭衝撞時,他們高唱西方無法規避的民主自由普世價值,一再、執意想讓香港的模糊界定變得模糊不起來,而擺盪到一極端讓西方再度出手。不幸的是,維持夢一樣的狀態不是靠作夢而是認清現實能屈能伸的智慧。當年西方出現在廣州外海時,是為了鴉片的大利益,殖民地留下民主制度和法官的髮帽,是因為掠奪破壞完畢要揮一揮衣袖美好離去。如果台灣會考慮美國保護不了而不輕言改變憲法,香港能如何幻想西方天使降臨?(英劇 Yes, Prime Minister, season 1 episode 6,  A Victory for Democracy, 這集經典政治喜劇中,淋漓盡致表現了英國外交政策的心機。)

香港狀態是現代政府之間,國際外交默契下的化外存在,反送中幾個月的抗爭,默契不得不打破,底線暴露。當世界都覺得繼承自十九世紀的歷史共業,無以為繼,不如翻篇在後新冠展望世界新局時,夢幻般的香港將是鴉片遺事,那個末世氛圍,我們早在張愛玲的傾城之戀中經驗了,戰雲密佈又廓清,新世代在美麗的港九繼續演變: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自白者

Taipei
在記憶力喪失前,在執著消散前,在內心的嚴審者制止前,在懶散發作前,在興致自冷前,在想像被現實擊破前,再寫上一段晚明流連大半輩子所見明光,一日一花,生動活潑的人,因為我活著,他們復生。 Freedom to informed imagination 敬請賜教 17chinenoire@gmail.com

廢話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