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一

都忘了一開始要去南京的原因了。

非常大方的南京圖書館,用自己手機拍下螢幕畫面,請便且免費。

結果朝思暮想的事,在半小時內結束。那個過程,與之前在大雨中涉水去圖書館,與之後溼鞋溼足去逛總統府、六朝博物館比較,太無體感而幾乎遺忘。

也因為,可能,那個抄本沒有想像中令人激動地接近老張,透露出他寫完編輯後最初始的那一刻;而是神秘地夾在金忠淳硯雲版的前序後跋中,次序略調整,分了上下卷;分卷處感受不到老張鼻息,彷彿僅是在硯雲問世後的乾隆年間,又一個與張宗子有緣的有心人,留下的兩卷本。

2006年夏,在北京國家圖書館親手翻開王文誥編的《陶庵夢憶》第一版,讀到他到處都看不到的序——「釐為八卷」——證實了心中長久的推測;那種欣慰,釋懷,古典忽然開啟大門,放你入友善世界的感動——這次悄然無聲,毫無動靜。

我可能真的下車了。













南京




 










在太平天國博物館連接的瞻園裡,遇到山東荷澤來南京玩的兩個女孩。
自告奮勇為她們留影。與古接近的方式各不同,但都不能不美。





每一個鐘都停在自己上一個故事的盡頭










結婚紀念

民國四十五年,一九四六,抗戰勝利還都南京。六月二十四日,父母在南京勵志社結婚。

七十八年後,二零二四年六月二十四日,帶著父母的結婚照,在勵志社黃埔廳,於之後建造的現代賓館,致意。





吉兆

三天前,大樓維修消防設備不當,水噴散,破壞了電梯電路板,電梯壞了。宅女好不容易出動,看來要走樓梯搬行李下樓,原本簡單的歡送,現在出現考驗夫妻合作的危機;原本清爽上捷運,現在想必到一樓已混身大汗。事與願違,一再刷新行李內容,更改預期想像,連帶所有終於在淮揚一人獨享淮揚菜的美好,都變成小賣部泡麵就算了。問了吾友長存各式現實問題,準備了重要電子支付,下載了高德地圖,預約了博物館,買了高鐵票衝去北京看三姨,網路也在彼岸待命,出行大陸的虛擬大升級——噢,傘。就像當年去紹興,已經一連下了二十多天雨,太陽也不會為你破雲而出;下周的南京,本周每日檢查天氣預報,還有全陰天的乾日子,現在再看,要下足一星期的雨。行!真實的雨!最強烈的預感沒有減弱半分,一定會看到那神秘的切割點,老張回憶在他編輯之眼下,所分的兩卷位置。

《十七世紀廢址》兩周年的七月再見。

再出發

睽違十三年。去南京尋找《夢憶》最後一塊拼圖。

後續

他再度去郵局辦事,受到熱烈歡迎,因為他其實不只褒揚了一個人還褒揚了一整局;單位因此獲得上級的褒揚狀。全體心情都很振奮。他甚至意外獲贈民生小禮物。正面鼓勵的力量原來那麼大。

你有沒有順便跟他們反應,他們拆你文件的訂書針動作太暴力?

沒有。算了。

體外領悟

卡拉馬氏終於聘到任勞任怨、充滿真情與愛心的好幫手。只可惜在專業判斷和反應上,尤其要達到他的期待上仍需調教與努力。卡拉馬不厭其煩與後輩溝通,電話中越交待越長,從循循善誘到疾言厲色,從營養品幾 cc 、室內溫控幾度C的微調,跨到個性缺陷、心靈隱藏面和潛意識。後輩受正統填鴨式教育,會聽會寫會背會操作,會想不會講,於是卡氏一句一句訓練後輩如何形容狀況,如何交待流程,如何講出所想,如何帶領副手,如何觀察,如何體會人心;卡氏用問句,不斷的問句,讓人不得閃躲只好攪盡腦汁吐出答案,又被批判,被另一波問題轟炸,再好不容易想出卡氏深意之可能,終於慢慢接近卡氏欲導向的正軌。道理,卡拉馬講的是道理。棒喝手段完全比照平日祝福所受教。從一件小事,一個動作,他看到人心可待開發、可大幅進步之處,接枝以道理,以他高級晦澀說出的道理,改裝成問題,要後輩帶回家好好思索,又電話追蹤進度,問題想了沒有?想了,不知道怎麼想,就拿去問了ChatGPT。

那ChatGPT怎麼回答?祝福問。

我要的不是答案,是要她去「想」!誰管 ChatGPT 說了什麼,問題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自白者

Taipei
在記憶力喪失前,在執著消散前,在內心的嚴審者制止前,在懶散發作前,在興致自冷前,在想像被現實擊破前,再寫上一段晚明流連大半輩子所見明光,一日一花,生動活潑的人,因為我活著,他們復生。 紙本著作《某代風流》《印象書》《想像書》《十七世紀廢址》 Freedom to informed imagination 敬請賜教 17chinenoire@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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