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的 Climax



盛開的花很相似,但花謝的過程中,每一朵花卻出現不同的樣子。

那年去吳哥窟,齊記要照相又不想照到人,花很長時間等待人流的瞬間空檔;我等待他的無聊中,從與斷垣長成一體的樹幹往上一路看到大樹之梢,每陣風來,幾枚枯葉隨風而下;意外發現每一片葉子在最後落葉歸根的下落中,各個姿態獨特。撿起葉子觀察,原來乾枯的形狀都不同,有的完全捲曲,有的邊緣微皺,因此在流動的空氣中,會變出不同的下墜舞蹈,或者螺旋,或者翻飛,或者滾動,每一片葉子在世上唯一一次的個性獨舞,在脫離生命的大樹的那一刻開始,歷經數秒,結束。

之後,抬頭看落葉成了彼行在各個景點的必觀,看到特殊的盤旋而下,會尋出那片主角,因為所處位置接受的陽光、空氣、水,自然運動的因素,造就出屬於它的特殊乾萎形狀。也曾經拿著那片葉子,找一高處讓它再次落下,但永遠無法重覆那一次在隨機的風中的獨舞。

後來,現在,有時,發現路邊的行道樹落葉,也會有不同。只是與地面的距離太近,沒有巨樹古木可以翩翩的空間。這麼一想,時間推出巨木高度,因而變出落葉的大舞台。









九十年代在舊金山街頭看到坂本龍一,在蘋果大會的場外,手中拎著參觀出來的證據。很有型的人,即使不知道他是坂本龍一,也會知道是個人物。很高興在那一刻有和他相同好奇的目標。
從最後自然銀髮的坂本龍一,想起最近在臉書上又有聯繫的邱坤良。七十年代投身戲曲研究的坤良兄,文字的活力與實際參與台灣大小民間傳統劇團的活力,再加上他英俊的外表,風聞已久。八九年他受邀到柏克萊參加一年的民間文化研究,全家一起來,成為好友,感覺他心胸開闊,從台灣草根到歐陸法國作派(邱是留法博士),風格天然,特別有意思。多年斷訊,在臉書上又看到,一頭銀髮一根不少,比之前瘦太多,被友情團團包圍,真的很棒。從他的情感體系看文化,到處生猛有趣,充滿互通的根底和因子,那種生機感,是現代標榜台灣文化的人難有的。
看著年輕時遇到的人精采入老,人世的那個個性鮮明的時代被他們矍鑠保存,很受鼓舞。

自白者

Taipei
在記憶力喪失前,在執著消散前,在內心的嚴審者制止前,在懶散發作前,在興致自冷前,在想像被現實擊破前,再寫上一段晚明流連大半輩子所見明光,一日一花,生動活潑的人,因為我活著,他們復生。 紙本著作《某代風流》《印象書》《想像書》《十七世紀廢址》 Freedom to informed imagination 敬請賜教 17chinenoire@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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