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崁在隔間牆的水族箱是無聊者的良伴。早年生態平衡,色澤不同的熱帶魚和平共存。後來換進幾隻新成員,立刻變成殺戮戰場,一缸子的殘缺不全,慘不忍睹。全數清空佈置成珊瑚礁,新主角小鯊魚一隻,配上多尾奇形熱帶。小鯊魚總是湊著進水口猛游,一如上跑步機;有小魚動不動偷襲,咬其尾。鯊魚一隻兩萬多,小魚不到一千。大夥同說:一定是嫉妒。調酒PK說:對喔,就像看到藍寶堅尼會想去偷刮一道一樣。把PK的話倒給烤肉店的JC聽。JC微笑同意:看到藍寶堅尼我也想刮,但看到馬莎拉帝就會用手機拍照,稱讚好漂亮的車。再把話倒回給PK,也同意微笑:藍寶堅尼太囂張,不如馬莎拉帝有氣質。

如果小魚有手機...會不會給小鯊魚拍張照,輕呼:你好好看,我崇拜?


數月後再去酒館,水箱又只剩珊瑚礁。平靜的水世界,竟然是激戰後的落日沙場。小鯊魚被攻擊到體無完膚,屍首卡在石縫取不出來,最後被群魚加餐化為烏有。然後惡戰再起,水族相繼陣亡,現在僅存小魚一隻,巧妙躲在岩洞裡,逃過死刼。


店主人遲早又會放入各色魚族,當新魚探索礁石,忽與上一代倖存者照面,恐怕會聽到它嘶啞嘔出迎新詞:歡.迎.下.地.獄。




自白者

Taipei
在記憶力喪失前,在執著消散前,在內心的嚴審者制止前,在懶散發作前,在興致自冷前,在想像被現實擊破前,再寫上一段晚明流連大半輩子所見明光,一日一花,生動活潑的人,因為我活著,他們復生。 紙本著作《某代風流》《印象書》《想像書》《十七世紀廢址》 Freedom to informed imagination 敬請賜教 17chinenoire@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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