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otic momentum

一九八三年八月,到柏克萊求學。學校還沒開學,被老非帶去Telegraph Ave. 逛。在Intermezzo喝下第一杯義式咖啡,Mocha. 還碰到紅髮的Bruce,東語系,在圖書館打工。他糾正我是a cup of coffe, not a glass of. 三十年後,Bruce還在圖書館,紅髮變白髮,老非在教書,大家總是「好啊好啊,下次一起喝咖啡。」,然後完全忘掉下次的發生。2011/11/19,Intermezzo發生火災,所處的一九一六年建築跟著完蛋。電報街封起,在冷清的十一月氣溫中,更加之苦寒。遠看建築尚在,一周後,街還是封著。

崩壞在即嗎?人之趨之。幾乎是恨不得地要結束提早發生。在你還相信秩序的力量時,不得不正面瞧著變動的力量要成功的惡作劇。

二十年前燒去的旅館,逃生照片中還看到在街上賣耳環的女子驚惶護財產的身體表情。二十年後,還是鐵柵圍起的空地。Cody's Book被雲端的亞馬遜打垮後,先是被日本出版大戶撐了一會,最後正式趴到地上,埋到地裡。當年的位置依舊空蕩,門口木板嚴嚴封起。

UC Theater 多少年每日兩部電影,看電影多痛快呀。十年前空了後,空間懸宕。

當年的做法在現時代失敗後,我們沒有更強的想像讓死去的空間地址復活。它們像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辦的年輕人,面對這個世界,無從插足。

Act One Act Two 戲院結束後,隔成店面若干,最正宗的日本串燒加燒酒店駐進,一體的日本經驗,包括免治馬桶,總算把人又吸引回到凋敝的過去。

以為鹿鳴春要完蛋了,糾眾去吃烤鴨,之前就先去打招呼,發現老闆老到眼袋都成泡,背也要駝了。吃飯當天,鴨子味好,皮不脆,但他們的餅是「古時候」的真烙餅,就憑之,足以讓人落淚。客人居然不斷,幾桌都是大陸來的年輕學生,不知自己當年是否也是這感覺。不過老闆又逢人生黑暗期,承蒙被識為老面孔,傾訴了幾句抱怨,冷汗為他捏著。

或許要掐死氣數的毀滅力量看去的巨大,是因為置身被打擊的一方。或許跨一步從側面看,能察覺這逼退之勢的真正來路和去向。即使這世界這麼執意要變,我也要執意堅持要保存下一些價值,感覺,不是靠文字影像,而是靠實質和實體。咦,是不是就叫中流砥柱?


得再去Moe's 買書了,如果它也消失,末日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