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美肌無所不在,沒想到也波及到作古之人。難得留下照片的十九世紀人物,誰都想他們更清晰點,但美到不像她了,我們需要本尊嗎——秋山圖再譜變奏。
菊藕女士黑白真影,看得出張愛玲得自於她的模樣,身上的大襟女衫,從落肩處流到正面再側下的四道線條又流上右邊袖口,真是巧妙別緻,遠不是美肌照紅花大襟可比。
真實的古人都在曾鯨筆下,與他肖象的對像對視,感覺彼時代的鼻息溫度;網路上的美肌古人,卻讓人撞牆,一頭撞上唯有娛樂的透明局限。不是說聲「後真相時代」就算了,而是再也不講究真,不在乎真,不需要究真以有個可信的原型,以做美醜,好壞,善惡,正義的演繹時,所陳述的價值判斷都很虛偽,因為,別有用意。或者非關尊重與在乎,而是根本對真實沒有概念。
1988 Robert DeNiro主演的電影Ronin,各方人馬死去活來爭奪一個手提箱,但,手提箱內到底是什麼,隱晦沒交待。當時看了很驚訝,原來過程已經勝出,不必費功夫編出合理原因,爭奪戰像球類賽事,下場得勝就是了。然而真相——the truth——對人類還是有浪漫的吸引力,發作戲劇性的最佳動力來源也是「追求真相」——誰幹的——一切在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觀眾看到了死胡同最底的那道牆後,滿足,結束,散場。
真相的概念應該是可以調校碎形演變的可能性。